要打此处过,留下买路财——军舰鸟的谋生之道
“在苍茫的大海上,狂风卷集着乌云,在乌云和大海之间,海燕像黑色的闪电,在高傲地飞翔…”,相信这首由前苏联作家高尔基创作的散文诗已是家喻户晓,特别是结尾处的“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”最为振聋发聩。不过就事论事地说,海燕迎击的只是暴风雨,军舰鸟却可以在12级狂风中从容起飞和降落。除了高超飞行技巧之外,速度才是它们登峰造极之处,据说最快可超过400公里/小时,几乎与目前最快跑车的极限速度持平,是当之无愧的“飞行冠军”。
从军舰鸟的名字可以看出,人类发现这种鸟的时间算不上很久远,至少得有大型船只作为参照吧?从分布范围来说,军舰鸟遍布世界上的热带及亚热带海域,我国的西沙群岛附近亦存在种群,然而过去受交通条件的限制,远在大陆的人们对军舰鸟不甚了解,直到清朝的光绪年间才从由外国人编写的书籍中获知。
西方社会则要早了一个世纪,大约1789年,人们将这种飞行速度奇快无比的大鸟称为frigate bird,在现在英语中,frigate意为(小型)护卫舰,而18世纪末还处于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,作为船舶直到1807年才由美国人富尔顿成功试航以蒸汽为动力的汽船。因此,frigate最初是指中世纪通航的一种大型帆船,这种帆船有两大特征,其一,航速快且配有重炮,进攻火力较强;其二,拥有此坚船利炮的常为臭名昭著的海盗,这恰好符合了军舰鸟的习性。
军舰鸟虽是大型海鸟,却极少亲自动手捕猎,即便偶尔为之,也只是捉一些在水面附近飘荡的死鱼或水母,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电光火石之间捉住跃出水面的飞鱼,剩下的绝大多数情况是靠“拦路打劫”来维持生计。
强盗行径的成因在于,尽管军舰鸟翼展宽大适宜飞行,它们的脚掌却小得可怜,连海鸟最基本的划水技能都成了可望不可及,这还不算完,较长的中趾使得无法像其它鸟类一样正常行走,只能尽量在飞行与站立不动之间进行选择。不仅如此,军舰鸟的羽毛缺少油脂,作为生活常识我们知道,油和水难以相融,也就是说军舰鸟的羽毛不具有防水功能,没有先天条件可以帮助与海水“过分亲密”。假如在俯冲捕猎时“没刹住车”一头冲进海里,亦或不慎落水过深,军舰鸟必须立刻在短时间内飞出水面,依靠猛烈扇动翅膀去除附着的水滴,一旦沾湿的翅膀没能及时甩干,军舰鸟很可能会因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失误而葬身。
既然自主捕猎能力“啥也不是”,为填饱肚子,军舰鸟就开始了“没羞没臊”的“打劫生涯”。只要瞧准受害目标,军舰鸟便盘旋着等待机会,当发现其它鸟类(一般是刚刚有所斩获的鲣鸟)口衔猎物出水,便凭借速度优势一个猛冲上前去,鲣鸟会因恐惧而松嘴将鱼丢下。哪怕遇到“舍命不舍财”的也没关系,军舰鸟接下来会对着受害者一顿猛啄,直到将对方欺负怕了松嘴为止,毕竟在天上没有什么鸟类能在速度上胜过它们,可以说只要被军舰鸟盯上,抢到手八成只是时间的问题。
当然了,鲣鸟面对强盗并不总是坐以待毙,既然军舰鸟不是不会下水嘛,那就在这上面好好做文章。聪明的鲣鸟为此采用抵近海面的方式返巢,赌的就是军舰鸟不敢下来,纵使有着超跑速度,军舰鸟也不敢保证在抢食时不会因急转弯而失控扎进海中。还有的干脆把小鱼吞进肚中,取代口叼猎物的做法。
但是,矛盾之争自古有之,见招拆招从来都是相辅相成,军舰鸟面对这些也不是一筹莫展。对于近水飞行,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群起攻之,由三五只组成的小组对着鲣鸟四面围攻,生生把鲣鸟的飞行路线堵得水泄不通。鲣鸟在后有追兵、前有拦路的不利局面下,弃食早晚是唯一出路。至于已经被吃进肚子的小鱼,军舰鸟更是不会放过,它们会逼迫鲣鸟吐出经初步消化的食物。或许呕吐物在我们看来很不卫生,见之令人胃中翻江倒海,但许多鸟类在哺育后代时,喂的都是稍微消化后的食物,因此军舰鸟不会放过这些同样富含营养的美味。
再退一步说,假如真的在海上一无所获,军舰鸟还有另一个狠招在后面等着。它们会依仗难逢对手的长途飞行能力,直奔其它海鸟的家中而去,趁着成鸟外出的真空期,偷吃窝里的鸟蛋,甚至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幼鸟。有时也会从沙滩寻几只同样没有还手之力的小海龟作为点心。
令人不解的是,各种海鸟尽管视军舰鸟为天敌,却总会与之在相距不远的地方扎堆,好比明知对方是狼,羊群却还与狼做邻居,本应避之不及的关系,反倒有些“吃则同食、寝则同榻”的感觉。或许是海鸟们很清楚,哪怕逃到天涯海角,军舰鸟也一定可以紧随到达,与其瞎折腾,不如逆来顺受地忍着,正如歌词所唱“我好想逃,却逃不掉”。
军舰鸟是5种海鸟的通称,其中以白腹军舰鸟最为珍贵,目前全世界尚存不足1600对,早已列入《世界自然保护联盟》极危名单。除在东南亚的一些国家分布,我国广东省沿海岛屿有时也会看到它们的身影。2006年,受一号台风“珍珠”的影响,福州发现一只白腹军舰鸟的幼鸟尸体,或许正好应了老生常谈的一句话——常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。